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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从暮霭至黎明【2】

*中篇

*重生梗


【2】


巴希达·巴沙特的家是一座两层的中世纪建筑,陡峭的屋顶两侧各有一个烟囱,裸(fhx)露在外墙上的木质框架经过上百年的洗礼已经变成了黯淡的灰棕色。


盖勒特的房间在房子背面,窗口俯瞰一座种满鲜花和魔药原料的花园。他站在窗前,因为扑面而来的回忆而精神恍惚。


他和阿不思曾在窗台上铺上软垫,面对面坐在一起读书,消磨下午的时光。窗台延伸出去,有五英尺长,两英尺宽,容纳两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稍显拥挤,腿摆不开,正好可以蜷起来纠缠在一起,被阳光晒得温热的皮肤隔着薄薄的棉布长裤向彼此传递着热度。


阿不思喜欢把赤(fhx)裸的脚尖埋在他大腿下面,有意无意地轻轻摩擦,如果盖勒特抬头看他,就会发现他皱着眉头,半张脸埋在厚厚的变形术学古籍里,一脸沉醉于知识的无辜表情。他会先轻哼一声以示警告,如果对方还不悔改,就一把抓住捣乱的元凶,沿着脚踝一路向上抚摸,直到阿不思从额头一直红到脚尖,再也无法集中注意力。


还有一次,夜里,他偷偷翻出窗户,骑着在巴希达姑婆家地下室里找到的飞天扫帚,两分钟就达到了阿不思的窗口。阿不思正在床上读书,穿着睡袍,刚洗完的头发还没有干透,但他毫不犹豫地抓起魔杖就跳上了扫帚。他们在温暖的夜风里飞行,在山谷深处找到了一座鲜为人知的湖泊,湖水被施了魔法,在夜晚发出淡紫色的柔光。


他们把湖边的一截枯木变成小船,划到湖心,躺在一起看夏夜的星空。阿不思像所有深夜与情人偷跑出来幽会的少年一样兴奋,滔滔不绝地讲起霍格沃茨。


德姆斯特朗是个枯燥乏味的地方,他从来都不喜欢学校,很难理解阿不思对学校的热情。但他喜欢想象阿不思在学校里的样子,可以想见,他是那种温和开朗,受人欢迎的模范生。与他截然不同。


他又想到阿不思形状优美的嘴唇和明亮的眼睛,他光洁的鼻梁,柔软的卷发,有多少双眼睛追随过他?他漫不经心地问,阿不思只是笑,在半空中变出挂满霍格沃茨礼堂的金色蜡烛的幻影。


那个夜晚理所当然地滑入了热切的缠(fhx)绵,阿不思在亲吻的间隙里喘着气,轻声说,“Nebulous”,魔杖慢慢划过水面。他的嘴唇被吻得亮晶晶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在升起的薄雾中狡黠地闪烁。


这一切真的发生过吗?


他们真的曾那样亲密?


一整个世纪,这些碎片沉没在记忆浑浊的河床。他以为它们无关紧要,急于将它们剥落,用更强有力的词语替换它们,填补它们留下的空白——理想、懦弱、背叛、必要的牺牲、对立、破裂、仇恨。


更伟大的利益。


多可笑。直到七十年后,一切都彻底无可挽回,他才真正明白,组成了那个夏天的是无数个与这些词汇完全无关的瞬间:他们只是两个年轻人,第一次品尝到与另一个人心灵相通的喜悦。


剥去这些细节的同时也剥去了灵魂的血肉,他们固执地用剩下的嶙峋枯骨雕筑他们自以为与生俱来的“本质”——盖勒特·格林德沃是个无爱之人,爱是弱点,爱是累赘。一切都是有意为之,他没有投入,没有意乱情迷,没有失去理智,没有落荒而逃。


他这么以为。他相信了。他拥抱了贫瘠,误以为那是强大。


“也许回望过去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不同的细节,盖勒特。”那是自六十年代他们再一次闹翻后,阿不思第一次给他回信。


“我希望你知道,我看到的不止是你的残忍,如果你一开始就是个残忍的人,我们恐怕也不会走得那么近——即便是激情也无法令我那么愚蠢。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无法面对过去,是因为我知道,除了残忍、欺骗和背叛,我们之间还有过许多其他的东西,或许,还有过其他的可能性,那才是真正让我感到心碎的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我觉得我可能是唯一还这么想的人。”


盖勒特闭上眼睛,熟悉的悲痛缠绕上他的咽喉,仿佛再一次回到纽蒙迦德的牢房,他蜷缩在地板上,感觉一个世纪的废墟沉重地压在他身上。


所有这一切——狭窄的窗台,夏夜的湖泊,星光——恐怕都不可避免地永远失去了。他也许可以回到过去,回到十六岁的躯体,但他不可能再一次拥有十六岁的灵魂。


也许,如果足够幸运,他还能像过去那样拥有阿不思的目光,他的笑容,他的吻,但是他真能摆脱过去的幽灵吗?


他的灵魂曾经被黑暗占据,他的双手沾染过无辜的鲜血,他的精神被绝望和孤独击垮过,他厌恶他自己。在阿不思面前,他将永远是一个罪人,他的爱里永远会掺杂悔恨。


这是阿不思想要的吗?


悲观——灵魂衰老的病灶。


如果他不能战胜它,这一世他也将一事无成。


然而衰老确实在他身上盘踞了太久,他的精神因为长久的荒废而迟钝生锈,激烈起伏的情绪让他感到虚弱。


他需要恢复,需要调整他的大脑屏障,也许还需要几个小时,甚至几天,他才能跟上这具年轻躯体的节奏,在那之前——飞来咒——他应该庆幸他还记得巴希达平时都把提神魔药锁在哪里。



懊悔是最无用的情绪之一,对这一点他上辈子已深有体会。但他现在还是忍不住懊悔。


早晨他和阿不思一共说了两句话,在他问完那个愚蠢的问题之后,阿不思好心地说,“巴沙特小姐家在隔壁,不过我想你需要用魔杖在窗台下面敲三下,才能找到正门。”


而他说了什么呢?


他只说了两个字:


“谢谢。”


巴希达姑婆常年独居,见到他有些过分热情。应付完漫长的寒暄,他回房间整理行李,洗漱了一番,还不到一个小时,她就又出现在门口,邀请他一起吃早午餐。


他正心烦意乱,觉得她非常聒噪,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给她施个昏迷咒,等她醒了再一忘皆空的冲动,只给她施了个轻微的混淆咒,不让她注意到自己的异常。


事实证明这是个正确的决定。因为他张嘴就问阿不思·邓布利多,问完才想起来理论上他应该还不知道阿不思的名字。


巴希达姑婆只困惑了不到一秒,“你是说阿不思,邓布利多家的长子?他刚从霍格沃茨毕业。非常聪明,非常漂亮的年轻人。和你一样聪明。我感觉你们会一见如故的。”


盖勒特干笑了一下。


“可怜他母亲不久前去世了,他留下来照顾他的小妹妹……很有责任心。实在可惜,他本来可以有很好的前程,还在霍格沃茨上学的时候就在《今日变形术学》上发表了文章,我还是看到那篇文章给他写了一封信,才和他们一家熟起来。苦难深重的一家人……”


盖勒特一边用魔法控制着茶匙搅拌红茶,一边耐心地听巴希达眼神涣散、迷迷糊糊地把她知道的关于邓布利多家的一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尽管这些信息他已经烂熟于心。


他们上一次是怎么熟悉起来的?必然也是通过巴希达,他们经她介绍见了面,然而是在什么样的情境下?还有别人在场吗?他们当时深入交谈了吗?他只记得他们很快就热络了起来,当然有一些必要的互相了解的环节——散步,野餐,逛书店,没完没了地谈魔咒、变形术、龙血的用途——但这些前奏肯定没能坚持过一个星期。


第六天或者第七天的晚上,他们在谷仓里,阿不思向他展示了他对空间魔法的研究。谷仓被他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洞穴,种满了喜阴的魔法植物,月光从洞穴顶部倾泻下来,水珠顺着岩石缝隙滴落,发出细腻的回响。


他当时想,如果他现在上前去吻他,抚摸他的脸颊,他的脖颈,他的胸膛,他不会拒绝他。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阿不思下午要过来还书,你们可以先见一面。”


他猛地抬起头,“什么?”


“阿不思,”巴希达姑婆半梦半醒地看着他。


“他什么时候来?”


“哦……这就说不准了,他只说下午会来,我在想正好烤了新鲜的坩埚蛋糕,还有些柠檬挞,可以招待他吃,他喜欢吃这些点心。可怜的孩子,没了母亲,十几岁的男孩子自己会做什么呢……”


盖勒特在椅子底下烦躁地挥挥魔杖,巴希达姑婆开始对着茶杯哼摇篮曲。


下午会来。


真是个烦人的承诺,为什么他要做出这么模糊的承诺?下午有可能是一点,也有可能七点,只要在太阳落山之前都算下午。如果他要出门呢?不就错过了?而且在等他出现的这段时间里他要做什么来打发时间?


巴希达是个魔法史学者,他恰巧对魔法史毫无兴趣,书房里还有些变形术和魔药方面的书,对他来说也太过初级。


时间!突然多出来这么多无用的时间!



四个小时过去了。他觉得自己在使用恶咒的边缘。过去五十年的牢狱似乎都没有今天这四五个小时漫长。


他已经把能做的所有事都做了。他花了点时间按照他的喜好重新布置了卧室,又在另一间客房的柜子里找到了一条黑色的丝绸长袍,改了一件衬衫,按照四十年代的品味从窗帘上扯了几根金线装饰了领口和袖口,把客房的备用钥匙变成了蛇形领针,会不会前卫了一点?


没关系,他是外国人。


他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会儿步态和表情,事实证明只要大脑防御术到位,除了稍微有点驼背以外没有要注意的问题。


两个小时前他试图冥想,整理他混乱的头脑,结果在房间里一会儿精神恍惚,一会儿焦虑地踱步,精疲力竭,而他精力旺盛的十六岁身体就是不想躺下来睡一会儿。好在巴希达的提神魔药效果还不错。


他决定不等了。


他可以这样:找到巴希达,给她施一个昏迷咒,然后找到柠檬挞,带上它去敲阿不思家的门,就当做感谢他上午为他指路的谢礼(如果巴希达后来问起,就一忘皆空她),如果阿不思不邀请他进屋(不可能),他就说巴希达想请他去家里坐坐。


他换好衣服,溜下楼梯,巴希达在厨房里,正背对着他往坩埚蛋糕上抹果酱,他举起魔杖——


“哒、哒、哒。”


窗台下传来三声脆响。


“噢,肯定是阿不思——盖勒特!你吓了我一跳。”


盖勒特已经在开门了。


阿不思站在门口,还穿着早晨那件衬衫,只在外面套了一件绣着深红色暗纹的马甲。他怀里抱着三本书,拿魔杖的手还抱了一捧粉蓝色的花,看到他似乎并不惊讶,“下午好。”


“阿不思!你带了花,香豌豆?”


“巴希达,下午好。是的,它们的香气非常迷人,但恐怕我们的院子里太多了,我想你会喜欢。”


“快进来。”巴希达接过书和花束,挥了挥魔杖,把书送向书房,“阿不思,这位年轻人是我的曾侄——”


“盖勒特·格林德沃。”盖勒特伸出手。


“阿不思,阿不思·邓布利多。”阿不思短促、有力地回握了一下,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盖勒特用了全部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把手松开,背到了身后。阿不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诙谐,“早上没来得及自我介绍。”


“你们已经见过了?”


“是的,”阿不思笑道,“只能说你的房子太难找了,巴希达。”


“那太好了,你们年龄相仿,一定有很多可聊的。盖勒特之前在德姆斯特朗学习,也很擅长魔咒和变形术。”


阿不思手里没有了东西,似乎有些无措,巴希达及时召来茶点,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坩埚蛋糕还有一会儿才好,先喝点茶。”


沉默。


盖勒特无法思考,他连碰都没有碰一下自己的茶杯。他正忙着看阿不思。他之前注意过吗?阿不思的颧骨长得非常漂亮,形状和弧度都恰到好处,让他的脸颊显得柔软又饱满。他垂下视线时神态十分矜持,眼下的一小片皮肤细腻光滑,他想亲吻那两道浅浅的泪沟……


“所以……德姆斯特朗怎么样?”


盖勒特回过神来。德姆斯特朗,他现在最不想回忆的就是德姆斯特朗,“相当乏味。”


阿不思楞了一下,点了点头,捧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觉得有点不妥,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已经辍学了。”


“噢……”


沉默。


红茶的热气在半空中袅袅盘旋,香豌豆在玻璃花瓶里散发着柔和的甜香。


巴希达姑婆咳了一声。“那几本书你觉得怎么样,阿不思?对你的研究有帮助吗?”


“很有帮助,谢谢你,巴希达。尤其是那本十四世纪的孤本,有一些很有趣的关于龙血的信息,我在霍格沃茨的图书管里都没有找到。”


龙血!“你对龙血很有研究?”


“才刚刚开始,”阿不思腼腆地笑了笑,“我想龙血有很多用途我们还没有弄明白。”


“你不会碰巧知道怎么治疗龙血魔药造成的灼伤?”他露出手背上半圆形的伤口,皮肤表面皱缩了,泛着黯淡的棕红色,微微向下塌陷,看起来相当严重。


巴希达倒抽了一口冷气,“盖勒特!你从哪儿接触到了龙血?我以为龙血在德国也是违禁品!”


如果不是阿不思在场,他现在就要给她来个“昏昏倒地”,“一次意外事故而已。”


阿不思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盯着他手上的伤口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也许你应该先去对角巷找药剂师看一眼,有一种专治这种灼伤的药膏。我可以试一试,但我不敢保证。”


“那就试试吧。”


巴希达忧心忡忡地还想开口,但盖勒特已经把手递了过去。


阿不思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好奇,盖勒特突然觉得无法承受,不得不移开视线。


一张银白色的光网从阿不思的魔杖尖流淌出来,覆盖在他的伤口上,触感温润清凉,光芒散去,伤口处只剩下一小块浅浅的粉红色痕迹。


无声魔法?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蛋糕好像好了,”巴希达姑婆站起来,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盖勒特,能过来帮我一下吗?还需要再添点茶。”


你是个女巫,巴希达,盖勒特恶狠狠地想,但还是起身跟进了厨房,然后立刻感到自己走进了无声咒的包围。


“盖勒特,放过那个可怜的男孩吧。”巴希达把柠檬挞塞到他手里。


“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你一直盯着他看,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不自在。”


“噢……”有那么明显?“我们一见如故。”


巴希达姑婆挑了挑眉,一脸被逗乐了的表情。


他们回到客厅的时候阿不思正在看巴希达放在沙发扶手上的针织图样,一缕红发垂落下来,衬得他眼睛的蓝色很浅。


盖勒特把柠檬挞放到他面前,用他能想到的最诚恳的语气说,“你能教我刚刚那个咒语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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