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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从暮霭至黎明【5】

*中长篇

*重生梗



“如果你能让我吻你一下,我就会好的。”


说出口的瞬间,他想到了无数种阿不思可能会有的反应:惊讶、慌乱、羞怯,假装没有听见他的请求,毕竟他说的那样轻,或者在短暂的惊诧之后,用温和的玩笑转移开话题——他擅长用不着痕迹的方式化解尴尬,但那也意味着,他还只把他当做莽撞的新邻居,或者比自己小两岁情窦初开不管不顾的男孩子。


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然而阿不思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惊讶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一个更复杂的表情替代了,他的眉心和眼角轻轻抽动了一下,唇角似乎要扬起,却向下抿住了,如果不是他的眼神温和又平静,盖勒特几乎要以为那是一个克制而悲伤的表情。他皱起眉头,犹豫着是否要后退,阿不思突然向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们离得很近,他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看到他脸颊上细细的绒毛,他左边眼角下的那颗很淡的痣。他屏住了呼吸,不知该作何反应——他是同意了吗?他是否应该抓住机会,现在就吻他?


但阿不思伸出手,用手背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拉住了他的丝绸领巾,他感觉到温热的指节隔着衬衣擦过他的锁骨,解开了领巾上松散的结。阿不思低着头,他能闻到他发间淡淡的柑橘香气,他只需要抬起手就能将他拥入怀里,只需要低下头,就能吻到他的鼻梁,他的眼角。他僵硬地站在那里,调动了全部的意志力,还是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别动。”阿不思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笑意,一边拂开他肩膀上的头发,指尖无意间划过他侧颈的皮肤,他本能地想抓住他的手,最终只试探地把手放在了他的腰上。阿不思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正低着头仔细调整着领巾两侧垂下来的长度,满意之后才将两边慢慢收紧,熟练地打了一个双层结。


“魔法打出的领结总是乱七八糟的,”阿不思轻声说,他将打好的结扶正,抚平领巾的下摆,在他胸口轻轻拍了两下。“这样就好多了。”他抬起头,狡黠地朝他眨眨眼睛。


一百一十三岁正在活自己的第二辈子的盖勒特·格林德沃恼怒地发现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热度。


直到坐在咖啡馆里吃完了两块浇满枫糖浆的法式薄饼(当然是阿不思推荐的,他当时精神恍惚,没能及时找到拒绝的理由),盖勒特才感到呼吸重新顺畅起来,虽然过于甜腻的早餐让他有点反胃。


之前那个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似乎没有对阿不思造成什么影响,他正慢慢吃着一个巧克力味的圆筒冰激凌,很有技巧地一边吃一边用舌尖把冰激凌均匀地压进甜筒里,免得一会儿冰激凌先吃完了,剩下一个空空的蛋筒。


自从三年前那个意大利麻瓜在纽约发明了甜筒*,这种新吃法就在巫师间传开了,戈德里克山谷为数不多的的几家咖啡馆都卖冰激凌,阿不思对广场边的这一家情有独钟。盖勒特向来不爱吃甜食,但他记得这家店里有一种柠檬味的雪糕让他觉得还可以接受。


现在那种轻飘飘的恍惚感褪去了,盖勒特忍不住计较起来,阿不思的动作如此自然,如此熟练,难道他经常这么做?他知道霍格沃茨有几个学院,每个学院的学生都住在一起,五六个人一间寝室,室友之间关系亲密,十几岁的小孩儿大都不擅长系领带和领巾,很有可能会借此机会接近阿不思,向他寻求帮助,而阿不思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恐怕也不会拒绝这样的小小请求。


他越想眉头皱得越紧,心里开始聚积起怒意。他要不是回到了十六岁,阿不思已经毕业了,他就直接转学去霍格沃茨。阿不思老爱呆在那所破学校里,都毕业了还要跑回去教书,一教教一辈子,他倒要看看那里有什么这么值得留恋的。而且他之前问阿不思在学校里有多少人追求过他,他也没有正面回应,现在想起来非常可疑。


阿不思吃完最后一点甜筒尖,拍拍手站起身,“记得提醒我,回去前还要买一支给安娜带回去,她爱吃香草味的,过去妈妈常做夹了香草冰激凌的泡芙,我和阿不福思只有暑假回家才能吃到。”他的笑容温柔起来,“阿不福思是我弟弟,他还在霍格沃茨上学呢。过两个月他回来你就能见到他了,不过,我得提醒你,有时候连我也受不了他的脾气。”


盖勒特好不容易才忍住冷笑的冲动。


“但他的心地不坏,我猜巴希达已经告诉过你我们家的事了……别人的看法对我没有什么太大影响,但阿不福思和我不一样……”


盖勒特沉默了一会儿,虽然想到阿不福思就烦,但觉得这种时刻还是应该表达一下惋惜,“我很抱歉。”


阿不思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有一瞬间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谢谢,”他最后说,“生活中总有些我们无法掌控的事情。”


他们穿过一条昏暗的小巷,来到了一幢屋顶和窗框都歪歪斜斜的古老建筑物门前,这栋房子至少有八九百年历史了,到处都是魔法修补过的痕迹。建筑物没有正门,在门的位置有一块巨大的浮雕石板,雕刻着一只沉睡的狮鹫,阿不思拿出魔杖在浮雕上敲了敲,轻声说“Incentio(火焰熊熊)”。狮鹫在烈焰中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抖开翅膀,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盖勒特忍不住挑起眉毛。


阿不思笑了笑,“这座山谷是霍格沃茨一位创始人的出生地,狮鹫和红色是他的象征,在这儿到处都能看到类似的标志,不过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书店要起名叫‘火焰熊熊’。”


他们过去也来过这家书店,也是在相识后的第三天,在这里他第一次注意到阿不思可能有点对他着迷,于是谨慎而刻意地提到了死亡圣器。他还记得他们站在昏暗的书架间,描绘死神与三兄弟在河面上交谈的版画在泛黄破损的书页上显得有些恐怖,阿不思低下头仔细查看版画下的注解,柔软的发尾扫过他的手背。


那本书当然是他“无意”中发现的,“恰好”让他想起了他过去很感兴趣的一个话题。


“我从不知道这个故事中的人物在现实中有原型,”阿不思直起身,若有所思地说,“我读到的版本里他们都没有名字,只说他们是三个兄弟。佩弗利尔……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个姓氏,就在戈德里克山谷。”*他从盖勒特手里接过那本十五世纪的精装本,他们的手指短暂地触碰在了一起,封面上华丽的烫金纹路在古老魔法的作用下缓缓流动。


盖勒特斜靠在书架上,压抑着内心的兴奋,轻轻挥动魔杖,老魔杖、复活石和隐身衣的标志从纸页上漂浮起来,抽象的几何图形在半空中慢慢叠合到一起。他压低声音,微微俯下身靠近阿不思,“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死亡圣器不仅仅是个童话?”


阿不思的耳朵慢慢变红了,但他确实头脑出众,并没有因为盖勒特故意的干扰而失去思考能力,“我一直觉得这个故事里有许多不合逻辑之处,为什么死神会因为三兄弟顺利渡河而感到愤怒?人间有无数河流,连麻瓜都懂得建造桥梁,巫师使用魔法过河不是十分自然吗?除非……那并不是普通的河流,而是生与死的分界之处。死神感到受了冒犯,是因为三兄弟试图闯入冥界。”


“是的,也许并不是死神为了愚弄三兄弟创造出了死亡圣器,而是三兄弟自己制造了圣器,试图进入死亡的领域,征服死亡。”盖勒特轻声说,循循善诱,充满耐心。“你的想法与我的十分相似。巴希达姑婆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有许多相似之处。”


“我父亲曾经告诉过我,巫师的世界里没有完全虚构的文学,”阿不思出神地盯着在盖勒特掌心漂浮着的金色图形,“伟大的诗人往往也是明智的历史学者,狡猾的预言家,一只眼睛看向过去,一只眼睛看向未来……老魔杖、复活石和隐身衣,实际上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很新奇的魔法物品,既然已经有炼金术士制造出了能够延长生命的魔法石,复活石也不是不可想象,不是吗?”


阿不思抬起头看向他,他仿佛看进了一面镜子。他从未与别人分享过他狂妄的理想,因为他知道平庸的人理解不了奇迹,即使伟大的秘密就在他们的眼前,等待着他们去探索,他们也没有勇气和信心承认,要么畏畏缩缩地停滞不前(“你的想法过于危险了!”他能想象他在德姆斯特朗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这么说),要么用傲慢的嘲讽掩饰无知和软弱(“异想天开的白日梦!”他的大多数同学都是平庸的典型。)


但阿不思的眼睛里没有嘲讽和犹疑,没有漫不经心,只有纯粹的理解和强烈的好奇,掺杂着欲(fhx)望、骄傲、野心和……痴迷,明亮得不可思议。“我想起来了!”他兴奋地低声说,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盖勒特的手,“我想起来我在哪里见过佩弗利尔这个名字了,就在教堂后的墓地里。”


他利用了他吗?像他在信里写的那样,“你问我是否怀念那个夏天,盖勒特,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我在霍格沃茨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冥想盆,我不止一次尝试过审视关于那个夏天的记忆——一开始是因为我想弄清楚究竟是不是我杀死了安娜,那当然毫无意义,不论真相是你,是我,还是阿不福思,都无法减轻我的罪责和痛苦——但我太过懦弱,没有一次成功。


我想我害怕看见你。我害怕发现一切都是你的精心策划,你的笑容,你的拥抱,你行动起来敏捷得像一只金色的大鸟,你从山坡上跑下来,跑向我。这一切是否都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发现了我对你的迷恋呢?你来到了死亡圣器的故乡,遇到了一个迷恋你的,恰巧还算聪明的男孩,于是你想,为什么不让他帮助我达到目的呢?他会忠心耿耿地帮助我寻找答案的。而我也确实那样做了。


原谅我的唠叨吧,老友,我不是想要责怪你,我从没有责怪过你。我们已经太老了,讨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要如何解释?他能如何解释?是的,他利用过他,在最开始的那几天里,他观察过他,试探过他,处心积虑地引导过他。但那些愚蠢的伎俩不过几天就败给了热恋的激情,他和他一样头晕目眩,一样意乱情迷,不然要如何解释他早早就知道了老魔杖的下落,却没有立刻离开?如何解释他在离开戈德里克山谷后,再也没有寻找过其他两样死亡圣器的下落?如何解释为什么他和他一样无法面对过去?


“盖勒特?”


他猛地回过神来,阿不思站在狮鹫背后昏暗的通道里,等待着他。他突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阿不思站立的姿势,他平静的神态,他舒展的步容在半明半暗中显得熟悉又陌生。


十八岁时的阿不思是这样的吗?对不熟悉他的人来说,他是安静而稳重的,但在他面前他从不掩饰自己孩子气的一面。在他的记忆里他热烈又敏捷,深谙幽默的诀窍,头脑中总是充满新奇的想法,他会兴冲冲地把他从睡梦中叫醒,或者一路咚咚咚地从楼梯上跑下来,只为了给他看他新发明的咒语。他们一拍即合,他从不曾让他感到像现在这样难以捉摸过。是什么改变了呢?


他将混乱的思绪推到大脑屏障后面,跟着阿不思走过狮鹫背后的通道,进入了一个用空间咒语扩展出的有着高挑拱顶的八角形石室,与其说是书店,这里更像一座疏于管理的私人藏书馆,堆满了落满灰尘的古籍,还散布着许多怪模怪样的魔法物品。有几个年迈的巫师正在书堆间挑来拣去,小声地自言自语。


“要论藏书量和书籍种类多少的话,这里比不上对角巷的丽痕书店,”阿不思笑着说,手里的羊皮纸自动在空中舒展开,上面列了一串书名,正在一排一排亮起来,对应的书籍从四面八方飞来,“不过这里有很多其他地方找不到的古籍,还有很多二手书,戈德里克山谷出过不少学者,他们去世后一部分藏书会来到这里,有时会在上面发现很有价值的笔记。”


盖勒特的目光被羊皮纸上的书名吸引住了,“这些都是……与治疗魔法有关的书?”


“是的,”阿不思清点着书目,“我最近在想,我们对如何使用魔法治疗精神和灵魂的创伤所知甚少。”


盖勒特皱起眉头,据他所知上一世阿不思从未对治疗魔法表现出过什么兴趣,在他到达戈德里克山谷之前,他在研究龙血的用途,后来因为死亡圣器,他把这项研究也搁置了。为什么他突然开始热衷于研究治疗灵魂创伤的魔法了?但也许这正好是一个契机,他可以借此谈起他对时间魔法和复活石的兴趣,如果有阿不思的帮助,他的研究无疑会顺利很多。


“有很多人认为灵魂是无法被治愈的,”盖勒特谨慎地说,“不仅因为灵魂的创伤不可见,也因为创伤常常会内化为灵魂的一部分。”


阿不思点点头,“你说得对,很多精神创伤是不可逆的,比如因为长期受到钻心剜骨咒折磨而发疯的人,即使你移除了他被折磨时的记忆,他也无法恢复正常,因为他的精神运行的机制已经完全混乱了。但对于不是那么极端的情况,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治愈和改善并不是不可能的,曾经有人受到大脑封闭术的启发,尝试创造一种类似的精神治疗的方法,只不过防御的并不是别人的摄神取念咒,而是自己对混乱和痛苦的记忆。”


折磨、混乱和痛苦、不可逆的精神创伤……难道阿不思和他的目的一样,他也是在寻找治愈阿利安娜的方法?


“你说的有道理,这不失为一种值得探索的思路,”他若有所思地说,“然而大脑封闭术是非常高深的魔法,哪怕是精神正常,没有受到过创伤的巫师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握。况且屏蔽他人远远比屏蔽一部分自我容易……你有没有考虑过另一种思路呢?”


阿不思皱起眉头,“什么思路?”



TBC



*甜筒是1896年发明的,所以在1899年已经可以吃到啦。

*之前好像一直写的是高锥克山谷,想了想还是改成戈德里克山谷比较好,毕竟来自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名字。



这章写得比较曲折,老觉得没写好,大家喜欢的话就给我评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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