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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铁
配对：Sam×心理年龄三岁！Dean
分级：PG-13
提示：无逻辑逗比傻白甜
Summary：Sam打断了女巫对Dean的暗算，导致本可以把Dean变回三岁的咒语没有成功，而是降低了他的心理年龄……



“我就知道，”Sam痛苦的捂住额头，“我就知道那是个愚蠢的任务。”

Bobby一脸同情的看着他，“情况还可以更糟的，要知道——”他摸了摸下巴，“如果那个女巫没有在施咒过程中被你打断的话，你现在可能有个三岁的哥哥要处理。”

Sam从喉咙里发出一串烦躁的咕噜声，“我还真不知道？如果Dean只是从里到外都变成小孩的话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奇怪，三岁的Dean的在他27岁的身体里？我要怎么跟他相处？”他看向房间另一头正专心致志的坐在地毯上跟水壶玩的起劲的兄长，他居然抱着膝盖！他从来没见过Dean抱着膝盖！

“Well，严格来说，他的心智还是成熟的，记忆也很完整，只是性格变得……比较幼稚。”

“好吧，那么我该怎么办？”Sam痛定思痛的把头发朝后撩了撩，露出宽阔的额头，这是他做出某种艰难决定后的经典动作。

“其实你只要把他当成小孩就行了，他可能会表现得很粘人，怕黑啊，特别喜欢吃甜食啊，说话说不清楚啊之类的，情绪上可能会比较脆弱……总之你只要把他当成小孩就行了。”Bobby拍了拍Sam的肩膀，看着对方露出大型犬类一样的依赖眼神，“小子，你得自己照顾你哥哥，他从五岁起就开始一个人拉扯你了，别告诉我这点事你都办不到。我会帮你查查看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不过我估计你很可能得等他自己好起来。你们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到处乱跑比较好。”

好吧，那么，Sam搓了搓手，不就是他那个一向大大咧咧，毛手毛脚神经神粗的哥哥突然变成粘人怕黑的小屁孩儿了吗，没什么的大不了的，爱吃甜食和说话说不清楚感觉也不是很可怕，他们连天启都熬过来了，这根本不是事儿。他在精神上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Dean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没有像之前一样抱着膝盖了，而是岔开两条长腿坐在地毯上，摆弄着水壶的瓶盖。他已经摆弄了快半个小时了，无非是拆开来再按上去，Sam实在不知道一个水壶到底有什么好玩儿。他蹑手蹑脚的走到Dean身边，在他身边蹲下来，心情复杂的观察了一会儿那个水壶，Dean转过头，好像刚发现他还在屋子里一样咧嘴一笑，“Hey，哥们，这玩意儿真好玩。”

“呃……它的构造确实很巧妙，”Sam接过那个水壶，装模作样的翻来覆去看了几眼，发现瓶盖上有一个亮闪闪的……口水印。他努力控制住面部肌肉才没有露出一个恶心的表情，但他还是不小心流露出了几丝嫌弃，Dean有点困惑的看着他，谢天谢地他的心理年龄目前似乎在不理解嫌弃是什么。

“唔，我不知道……你困吗？现在已经快十点了。”Sam赶紧转移话题。

Dean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像确实有点，”接着他好像要证明这个结论一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Sam如释重负，刚准备站起来，却发现Dean还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向他张开双臂，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容，暖色的灯光下他圆滚滚的脸颊像一只饱满的红苹果，Sam忍住了想要戳戳他的冲动，然后突然意识到——天啊，Dean要他把他抱起来！Sam在内心发出一声尖叫，Dean要！他！抱！

他完全呆滞的站在原地，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脸部肌肉，如果他的大脑是人工智能的话现在肯定所有的程序都瘫成了一堆乱码，他该怎么办？毫无疑问他应该把Dean抱起来，对方已经仰着头伸着手快一分钟了，可是他现在生理上还是27岁啊，壮实的像头牛一样，Sam到不担心他抱不动毕竟他自己壮得像头熊，但是他该从哪里下手啊？！

Dean大概是开始觉得手酸了，他不太明白Sam为什么不把抱起来，他已经很困了。他有点委屈的撇了撇嘴，眼泪在他眼眶里聚集起来。然后他看到Sam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跳起来然后一把搂住了他的腰把他从地上扯了起来。“伙计，你抱得也太用力了。”他迷迷糊糊的说，已经忘了之前为什么不高兴。

等Sam成功督促（逼迫）Dean刷牙洗脸再把他塞进被窝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期间Dean一直试图耍赖，还说他不喜欢牙膏的味道，天杀的他还指望他们两个大男人用水果味的牙膏吗？但Sam还是成功哄他刷了牙，阻止了他对肥皂产生强烈的兴趣（Sam不会承认他产生了不好的联想），然后帮他脱得只剩一条短裤，他不知道——但是三岁的孩子不会自己还脱衣服吗？以及为什么Dean一定要坚持只穿短裤睡觉？

世界终于清静了，Sam陷在自己的枕头堡垒里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打算睡前再读点东西，分散一下被Dean拴过去的的注意力，这种状态可能最短可能几天最长可能两个礼拜，他必须得有强大的心理建设，他可不希望第二天一早起床的时候发现Dean尿床的时候崩溃，shit，Dean应该不会尿床吧？这个念头让他假想中的尾巴上毛都竖了起来。

“Sammy？”Dean的声音软软的从旁边的床铺传过来，吓了Sam一跳。Dean看起来相当清醒，他把自己整个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准确的说，是鼻子以上的部分，正神采奕奕的看着Sam，床头灯照得他短的扎手的暗金色头发毛茸茸的，浓密的长睫毛一闪一闪的。

“Dean？你怎么还不睡，”Sam实在不想下床，只是往Dean的方向歪了歪，“灯光太亮了？”他被自己声音里的温柔恶心了一下。

Dean在被子的包裹中摇了摇头，那让他看起来该死的可爱。Sam语塞了一瞬，“快睡吧。”

但是十分钟过后，Dean还在看着他，每当他转过头Dean就立刻把眼睛闭上，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他一移开视线就能感觉到Dean睁开眼睛看着他，他努力想无视对方的目光，却根本没办法把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那些单词好像突然都不认识了。五分钟后，经过复杂的心理斗争，他放弃了，“Dean？”

Dean乖乖地睁开眼睛看着他，一点也不介意被Sam发现装睡，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呃……你需要我给你讲故事吗？”Sam一脸大义凌然。但对方只是露出一个迷糊的笑容，然后摇了摇头，“我能跟你一起睡吗？”他轻声说。

Sam张了张嘴，拒绝已经要冲到他嘴唇边了，但他及时把嘴闭上了，他不确定自己能挨住对方湿漉漉的眼神，最终他只好妥协。Dean掀开他的被子钻进去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对方光裸的膝盖和大腿触碰着他的，他只能把书本放到一边，任由对方在他怀里窝出一个舒服的姿势。

关掉灯的时候，Dean更紧的往Sam怀里缩了缩，他的头抵着他的肩窝，他们的腿纠缠在一起，Sam能感觉到Dean的呼吸喷在他的锁骨上，他忍不住在心里连着喊了十几声救命，在他二十三岁的人生里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要爆炸了。一万只塞壬在他脑子里载歌载舞，他觉得自己大概要一夜无眠了，可困意出乎意料地很快击中了他，他无意识的搂住Dean的腰，让他更舒服的嵌在他的怀抱里。

这一切好像也没有那么糟，坠入梦境之前他迷迷糊糊地想。

就是他特别特别想去厕所。



Sam以为他不会搞砸的，虽然他没有什么照顾小孩的经验，他足够了解Dean，既然对方五岁的时候就能把他照顾的好好的，他现在也一定能照顾好幼齿的Dean。但第二天一早现实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事情是这样的，Sam永远是兄弟俩里面醒的早的那个，他喜欢早上出去跑步，做做俯卧撑什么，等他遛了一圈儿把早餐带回来的时候，Dean差不多正好醒过来（他一直秉持着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的信念，即使醒了也绝不下床）。于是Sam想当然地认为心理年龄几乎归零的Dean会需要更长的睡眠时间——鉴于他离开床的时候对方只是扭动了几下更深的缩进被子里，他轻松愉快地出门锻炼去了。

离开Motel房间的时候还特意锁好门的Sam Winchester先生觉得自己简直不能更机智了。

直到他舒舒服服地跑出一身大汗，拎着早餐回到Motel打算把那个还在赖床的小懒蛋揪起来，带着梦幻般的笑容打开房门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哭声。他吓得差点连门都忘了关，几个箭步冲进卧室。Dean正缩在两张床之间的角落里，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他的脸埋在膝盖里，他在哭。

“Dean？”他赶紧冲过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蹲在对方面前，“Hey，Dean？”

Dean抬起头，天哪，他的眼睛肿的像两个核桃，脸颊涨红，抽抽噎噎的喘着气，看到Sam之后他猛地坐起来，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Fuck you，Sammy，”他哽咽的说，“我以为我把你弄丢了。”

Sam的脑子猛地停滞了一瞬，等一下，刚刚Dean说了什么？他试图扳过对方的脸，但Dean仍然致力于把鼻涕抹在他的衬衫上，像小孩子一样哭得停不下来，只能哭一会儿歇一会儿，一边抽噎地打着嗝一边抹眼泪，当Sam把他抱起来放在床上的时候他差点被自己打的嗝噎得喘不过气来，Sam只好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温和的发出嘘声安慰着他。

起码过了半个小时，Dean才停下来，他跨坐在Sam大腿上，抱着他的头，趴在他弟弟的肩膀上又睡着了。Sam依然慢慢拍着他的背，他的喉咙口一阵阵发紧，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搞砸了，他把Dean弄哭了。该死的他怎么会把他一个人留在Motel里的，他明明知道现在的心理年龄才三岁，要是醒过来发现他不见了会有多害怕……

一些遥远的记忆在他脑海里闪过，那年他几岁？五岁？Dean最多也不过九岁。他们的父亲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回家了，他们一直过得很拮据，也不觉得每天吃罐头食品或者冷冻披萨有什么不好的，为了保证安全，又是冬天，他们几乎被禁止出门。但那一次John显然错误的估计了任务的时间，他们没等到他回来就已经弹尽粮绝了，Dean只好冒着大雪出门去买罐头。

他一去就是三个小时，尽管Sam模糊的知道超市在镇子上，离他们居住的Motel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但他还是忍不住感到害怕。第一个小时，风雪敲击着窗户，不时有被雪压断的树枝掉落下砸在窗台上，他缩在房间里最亮的角落，用棉被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但恐惧还是紧紧桎梏着他的，他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些可怕的东西，故事里的鬼怪，坏人，还有凶猛的野兽。

第二小时他快要维持不住内心的恐慌了，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变得模模糊糊的，就连屋子里都不再让他觉得安全，炉火灼烧着他的眼睛，他并不寒冷，却浑身发抖。他努力不哭，他想着他们的父亲，还有Dean，他会很快回来的，带回食物和安全感，他静静的蜷缩着，顾不上腿脚发麻，专心致志的听着门口的声音，分辨着门外的脚步声，可那之中没有Dean的。

第三个小时雪停了，天完全黑下来，他看不清窗外的景象。恐惧在他胸口翻滚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担忧让他坐立不安，Dean会不会遇到可怕的事了？他会不会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到？他会不会被坏人带走了？他要怎么办？他无法想象失去Dean他要怎么活下去，他恐慌的浑身发抖，动弹不得。然而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击中了他——Dean不要他了。他终于受不了他了，他总是不听话，胆子小，还总是缠着他，他一定是彻底厌烦他了。想到这儿他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哭就停不下来，直到哭得浑身发热，脸涨得像个大苹果，喉咙发哑，意识都昏昏沉沉的。

后来Dean无数次用玩笑的口吻说起，他回来看到Sam哭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吓得差点心脏骤停，还以为他被地精附身了。但他从那之后再也没有长时间的离开过他，不管走到哪儿他都坚持带着Sam，甚至当Sam长大到能够照顾自己的时候他也跟着他。而他呢？他像个混蛋一样躲避着Dean的跟随，最后甚至从他身边逃走。

Sam把他肩膀上睡着的Dean抱得更紧，一种复杂的心情让他本能想要更靠近他，年幼时那种失去他的恐惧仿佛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这次他发誓他再也不会丢下Dean一个人。



这个信念在Sam带Dean出门吃晚饭的时候收到了挑战。

Dean先是在等上餐的时候表现得很不老实，一开始他一手握着刀一手握着叉子，兴奋但却规规矩矩的，他甚至围着餐巾（Sam在内心尖叫了一声，谁会在快餐店围餐巾），但他很快就不耐烦了，不仅开始在座位上扭来扭曲，还两只手非常富有节奏性的在桌子上敲起来。如果这个动作是个真正的三岁小孩在做，所有人都会觉得他很可爱，并想尽一切办法捏捏他胖嘟嘟的小脸蛋，但当他还裹在他27岁的身体里时，这个动作就显得有点无礼起来，Sam不得不给他折吸管玩儿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但是麻烦并没有随着食物的到来而终结，Dean试图用番茄酱把自己腻死，他在意面和三明治上都挤了一大堆番茄酱，非常有耐心的用勺子把它们抹成均匀平整的厚厚一层，光是看着Sam都觉得头皮发麻，喉咙里不停冒酸水。他在一定程度上理解小孩子可能会比较倾向于酸甜的口味，但是真的这么极端吗？期间服务生全程都在用惊恐的目光注视着Dean一本正经的抹番茄酱的动作，仿佛见到了世界的终极，Sam只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无奈的耸耸肩。对方立刻露出了同情的表情，送了他们一个苹果派。

结果Dean就不吃他的意面和三明治了，他吃掉了一整个派（看来食量没有因为心理年龄的变化而缩小），然后就又露出那个神采奕奕的神情充满期待的望着他。

“不，”Sam十分钟之内第三次重复这个词语，“Dean，你已经吃了一整个派了，吃得太多会弄坏你的牙齿和肠胃。”

但是Dean似乎对他的牙齿和肠胃表现得毫不关心，“我喜欢派。”他软软地说，这个台词Sam已经听了几百遍了，但是显然没有听过奶声奶气版的，他忍住巨大的违和感，告诫自己一定要平静。

“你可以明天再吃，你明天可以试试看樱桃派，我保证你会喜欢的。”Sam不知道对幼齿版的Dean露出狗狗眼有没有用。

“不要。”Dean斩钉截铁，他开始瘪嘴，水汽又在他眼睛里聚集起来。

好吧，看来没用。Sam在脑子里深呼吸了几下，然后露出了一个耐心的笑容，“也许你可以试试看酸奶布丁？虽然比较小，但是也很可口，最重要的是——”

“我要派！”Dean有点不讲理地抬高了声音。一下子，几乎整个餐馆的视线都往这边聚集了过来，Sam简直想把脸埋进面前的杯子里，但是Dean没打算放过他，他抓着他的刀叉，眼泪汪汪的看着Sam，然后他的声音又变得软绵绵的了，还带着点哭腔，“我要派，Sammy。”

“不行。”Sam逼迫自己强硬一点的，如果他今天纵容了Dean，很可能一个礼拜后Dean就开始每顿饭吃三个派了，他必须要坚持原则。

Dean看起来很委屈，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下来，他也不大声哭，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儿的掉金豆子，肩膀一抽一抽的，“你不爱我了，Sammy。”他哽咽地说。

“Noooooo，no no no……”Sam大概一连说了二十八个no，“我爱你，Dean，我当然爱你。”他顾不上这话听起来有多奇怪了，事实上餐馆里陆陆续续的响起了咳嗽的声音。他离开自己的座位坐到Dean身边，但Dean固执的不看向他，像个跟丈夫闹别扭的小孕妇。Sam被这个念头吓得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Shhhh，Dean，”他只好把他哭个不停的哥哥搂进怀里，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因为他只会这一招），“呃，我们买一个带走好不好？晚上你可以吃一部分，剩下的留到明天早晨吃好不好？”Dean看起来还是不太高兴，但是他很勉强的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好像做出了重大牺牲。

从离开餐馆到Motel的路上他全程都尴尬地鼻尖发红，但他也管不上自己看起来像不像一头麋鹿了，Dean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好像怕他丢了似的，另一手把派抱在胸前严密保护着，他们俩就这样走在路上，看起来真是奇怪极了。一开始Sam试图悄悄地不动声色地把手掌从对方手里抽出来，结果不仅没有成功，还被攥得更紧了。完了，肯定全世界都认为他们是一对gay couple了。

奇怪的是，Sam心里有种复杂而奇怪的感觉一直在翻滚着，Dean会攥着他的手完全是出于本能，只是因为他被女巫坑了一把心理年龄骤降了而已，如果是Bobby在这里，他也会这样攥着Bobby的手的，或者Ellen，或者Jo，他跟他们并没什么不同。想到这儿，他觉得有点不太舒服，但又说不清楚那到底算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他一路神情复杂的回到Motel，柜台后的服务生看到Dean还有些发红的眼睛和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明显呼吸急促了一下，带着点不太自然的兴奋小声问，“先生，需要帮您换成大床房吗？”

Sam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他们俩的睡眠方式，果断点了点头，单人床对于两个都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大男人来说确实太小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服务生已经拿着新的房卡笑容诡异的祝他们“Have a good time”了。上帝啊这个世界不会好了。

这一切都快点结束吧。



艰苦奋斗了一个礼拜之后，Sam终于在绝望中发现Dean似乎开始逐渐恢复了。

先是一天早上他们两个照常去之前那家餐馆吃午餐（主要是因为Sam实在不愿意换一个地方继续丢脸了），Dean吃了半个派和一盘意面，然后他像所有三岁小孩子一样开始玩吃剩下的东西，在他用勺子捣烂了小半碗裹着厚厚番茄酱的薯条之后，他突然露出一个恶心的表情，“Shit，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然后像见了鬼一样立刻扔开勺子。Sam立刻停止了进食，全神贯注的观察Dean的举动。但对方缓了一会儿之后又回到了原先的状态，虽然不再捣烂食物了，但一个人坐在那儿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然后是接下来的第三天，Dean突然不愿意跟Sam一起洗澡了。要不是事出有因，Sam一定会感动得哭出来，自从Dean中了那个女巫的招之后他就失去了独立洗澡这个技能，Sam一开始只是帮他脱掉衣服，看到他能自己坐进浴缸就放心的出去了，结果发现他只是坐在里面而已，根本不清洗自己，他只好帮他洗澡。Dean特别热衷于在洗澡的时候恶作剧，每次一头泡沫的时候他就把脑袋往Sam怀里钻，弄得他T恤上全是泡沫，最后只好脱掉，给Dean擦沐浴露更是一项艰难的挑战，他总是像个泥鳅一样在Sam手里滑来滑去，这里拱拱那里拱拱，经常搞得Sam接下来不得不洗冷水澡顺便狠狠惩罚自己的老二。

而那天Sam正在给Dean洗头，顺便哼着不知道什么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哥哥温热光滑的皮肤在他手掌下跳动着，他抚摸着他结实的腰部，弄得Dean怕痒的拱起脊背，在他手里钻来钻去。Sam坐在浴缸边，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浴室暖色的灯光照得Dean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玫瑰色，年轻的Winchester也笑起来，用滑溜溜的满是泡沫的手去抓Sam的头发，结果扯得太过用力，Sam一个不小心被他扯得整个人栽进了浴缸里。

Sam紧张的心脏都快停跳了，他整个人压在Dean身上，对方结实而温暖的身体在他身下因为大笑而颤抖着，他的一条插在Dean两腿之间，贴着他光滑修长的小腿，他们离得那么近，Dean突然停住了笑声，Sam有点惊慌的抬起头，对方却只是笑着看着他，他从来没有见过Dean露出这样的笑容，眉毛完全舒展开，明亮的金绿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Jesus，他的的鼻尖上还挂着一点泡沫。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Sam的嘴唇已经碰到了Dean的，他们两个都因为震惊而大睁着眼睛，Dean的嘴唇温暖而柔软，只是触碰就让Sam觉得身体里一阵一阵发热，他像触电了一样猛地弹开，手忙脚乱的从浴缸里爬起来，但已经晚了，Dean看着他，他看起来很迷茫，但Sam知道自己不会认错的，那是27岁的Dean才会有的眼神。

当天晚上Sam简直想穿越回几天前狠狠抽自己一巴掌，双人间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换成大床房！他不知道Dean到底恢复了没有，恢复到什么程度，所以也不敢贸然行动。而Dean没有像几天前一样主动靠进他怀里，自从洗完澡之后，Dean就显得很沉默，他还是会下意识的没事就往Sam的方向看，但又会很快转开目光，睡觉之前他像之前一样在Sam的额头给了他一个湿漉漉的晚安吻，但他背对着Sam躺下，面朝着房间里的黑暗。这让Sam更加忐忑不安。

他失眠了，这些天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好。他意识到他对自己的亲生哥哥产生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情感。这些天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对方时不时的抱抱蹭蹭，一定是因为童年缺少陪伴，心理年龄只有三岁的Dean简直像有肌肤渴望症一样，只要Sam的手离开他十分钟以上他就会主动黏糊过来。Dean还喜欢Sam摸他的头，也许是Sam的手很大也总是很温暖，他甚至会主动要求Sam摸摸他的头，那个场景真是有趣极了。

不过十天的时间，他却已经不能忍受空荡荡的臂弯了。Sam烦躁的转过身，一个礼拜前，他还希望这一切立刻结束，Dean最好回到他原来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然后他们赶紧找个活儿干忘了这件蠢事。但现在他不确定了。

接下来的几天Sam简直坐如针毡，Dean时而迷迷糊糊的依然像个小孩一样主动黏在他身边，时而却皱着眉头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候，当他和Sam说话的时候，柔软的声音会突然变得低沉，而他似乎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Sam觉得自己要疯了，他总是梦到那个吻，Dean温暖的赤裸的身体，他们毫无阻碍的触碰着对方，还有他那个明亮的笑容……

还有三天就满两周了，Dean自己洗完澡之后，Sam也心情低落的洗了个澡，当他湿淋淋的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却看到Dean垂着头坐在床边，脸埋在手臂里，肩膀抖动着。天哪，Dean在哭，Sam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本能的把他抱了起来，当他反应过来这个行为此时可能有点不合适的时候，Dean却搂住了他的背，被眼泪弄得湿漉漉的脸贴着他赤裸的胸膛。

“Hey……”Sam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温柔地把手放在了Dean脑后，“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低沉的，哽咽的男声从Sam胸口传出来，让他一怔，整个脊背都僵硬了起来，“该死的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停下来吗，我控制不了……该死的这实在太娘了。”Dean的声音又无奈又愤怒，他把自己的头从Sam怀里拔出来，他看起来确实控制不住他自己，眼泪不听从他脸上落下来，“我要杀了那个该死的女巫！我要杀了她！”他含糊不清地说。

“Sammy我发誓等我好了你要是拿这事儿嘲笑我的话我就告诉全世界你是gay。”

Sam挑了挑眉，这件事似乎已经不需要Dean去嚷嚷了。他拍了拍Dean的后背，对方的脊背因为这个亲密的触碰而僵硬了一瞬，他有些尴尬的垂下手，“你知道的，我怎么能放过这么棒的笑料。”

“唔……”Dean的神智挣扎了一下，“再拍拍我，Sammy。”

“……什么？”Sam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吃下去。

“再拍拍我！”Dean试图表现得强硬，但他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一点说服力也没有，“该死的那让我感觉很好……”

一阵喜悦击中了Sam，如果面前有一面镜子的话，他一定会被镜子里自己的傻笑吓一跳。他晕乎乎的收紧手臂，把他哥哥抱得更紧，然后轻柔的抚摩着对方的脊背。当他的手落在Dean毛绒绒的暗金色短发上的时候，Dean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舒服的呼噜声。Sam脸上的傻笑更大了。

“Shit，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停下来吗，我简直哭得像个娘们儿，这真是太丢人了。”他抽抽噎噎地说，努力睁大眼睛，但就是停不下来。

Sam很想告诉他这十天内他干过无数件更丢人的事，但他及时刹住了，万一Dean一遭刺激又回到三岁状态就惨了。“呃，这没什么……Dean，这不是你的错，而且你也没有表现的像个……女人，你只是表现得像个小孩子，这没什么可羞耻的……”

“别他妈的像安慰小姑娘一样安慰我。”Dean愤怒的抹了抹眼泪，他打了个嗝“你再摸摸我的头。”

Sam在心里发出一阵窃笑，然后非常乐意的帮了Dean这个忙。

“我觉得很难受，”Dean嘟嘟囔囔地说，“但我不知道到底是哪儿难受。你得对我耐心点，Sammy——”他又打了个嗝，“该死的它就不能让我消停一会儿吗？！”他愤愤的抽噎了一下，抹了一把脸，“我觉得很丢人，该死的还是在你这个小混蛋面前，我不该表现出我喜欢这样的……”就连他自己也愣住了。

“你喜欢……你喜欢什么？”Sam觉得自己都不会说话了。“你是说，你喜欢这段时间我们……天哪Dean！”Dean喜欢被他照顾着，这个认知让Sam觉得自己开心得要飞起来了，这么说，Dean之所以会哭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好起来之后Sam就不会再这么纵容他照顾他了吗？上帝啊基督啊圣母啊Bobby的棒球帽啊！Sam不得不在精神上来来回回抽自己耳光以保持冷静。

Dean咕哝了一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他看起来非常矛盾而且难为情。他已经习惯了在Sam面前表现得像个成熟稳重的兄长（虽然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他从来不允许自己在Sam面前流露出脆弱，因为他要保护他的弟弟，这简直像“瓦肯人都是逻辑怪物”一样不容置疑。但本能驱使着他去依赖Sam，他没法否认他喜欢Sam处处让着他，他喜欢看着Sam被他气得七窍生烟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被这种矛盾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女巫未完成的咒语还在影响着他，他只觉得难受，说不出的难受，而能排遣这种难受的方式似乎只有眼泪。

“这没什么，Dean，你知道我不会介意这个的。”Sam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

Dean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依然在努力的和自己的泪腺作斗争，“收起你那个傻兮兮的笑容，Sam，你看起来像个智障。”

结果Sam笑得更傻了。

“这一切结束的时候，我们就会恢复原本的样子了。”Dean用力搓了搓脸。

“也许，”Sam用自己的额头抵住Dean的，“也许不，这取决于你，Dean，你知道我会始终在这儿的。你不用担心有一天我突然不爱你了。”

“哦，我当然不担心，”Dean翻了个白眼，“因为你根本是个姑娘。”但他笑了，那是个明亮的笑容，尽管被鼻涕和眼泪弄得朦朦胧胧的。

Sam觉得他的一生中不会有比此刻更快乐的时候了，但谁知道，一生长着呢。




三天后。

“Bobby？”

“Sam？你在哪儿呢？Dean怎么样了？”

“他好极了，简直不能更好了，”Sam的声音隐隐透着兴奋，“呃……你后来还有那个女巫的消息吗？”

“没有啊，怎么了？”Bobby心悬了起来，难道说有什么并发症。

“哦，那就算了，”Sam在那边发出一声傻笑，“我就是想当面感谢她一下。”

Bobby“砰”的一声把电话撂下，这孩子一定是被逼疯了，他骂骂咧咧的把错位的电话摆好，都是女巫的错，但他也有责任，他应该照顾好那一对混蛋兄弟的，现在还得给他们找心理医生。

去他妈的，Bobby想，这个世界不会好了。



END